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蕙质当时就红了眼眶,因为实在太痛……不过倒也省得费心专门去挤眼泪。
蕙质任由眼泪簌簌滚落,强忍住膝盖部位传来的钝痛,艰难往前膝行几步,伸出手,颤巍巍拽住宁氏衣裙的下摆,仰着梨花带雨的面容,楚楚可怜看着宁氏,颤声求饶:
“蕙质从前不明白夫人的苦心,这才不知好歹,可如今蕙质已然开悟,这桩婚事的的确确是蕙质所能寻到的最好一桩,”
哽咽着,拭了拭眼泪,“我本卑贱,顾家家大业大,我嫁过去便能做正头娘子,实是亡母在天有灵,时刻保佑,才叫我寻得这么一桩好姻缘,蕙质若敢对夫人不满,岂非是好赖不分,不识抬举的小人?蕙质做不出那起子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恶心事,心中只有对夫人的无尽感激。”
莲花姑姑是为什么去找的宁氏她没有忘记,一味否认只会欲盖弥彰,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,做小伏低,说几句软和话,至于如此是否会失了脸面?这不是蕙质该考虑的事,命都要没了,哪还管有没有脸?
宁氏没有接话,只眯着眼睛,目光锐利在蕙质布满泪痕的脸上游移。
蕙质丝毫不惧,由着她四处打量,伸直雪白的脖颈,微仰头颅,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媚人之姿。
她知道宁氏爱看她这副模样。
蕙质很小……也不算很小,大概是十二三岁,开始抽条长个的时候。
她便发现,她越做出一副矫揉造作、与端庄大方背道而驰的小家子气姿态,宁氏就越不会为难她,对她的态度就愈发和蔼。
她将这种发现
宁氏最近焦头烂额。
倒并非对莲花的死有所歉疚,而是被莲花戳中了心中的隐秘。
多年来隐藏的秘事被堪破,扰的她寝食难安,希望此番田仁家的能搜出些许蛛丝马迹,宁氏如是期盼。
元筠姌穿过正厅来到后面的卧房,掀开珠帘往里走,见宁氏静靠在贵妃榻上,微阖双目,一脸疲色,轻声唤了句“娘亲”
。
宁氏打开眼睛,瞧清来人,展颜一笑,招手道:“快,到母亲这来。”
元筠姌嘻嘻一笑,也爬上贵妃榻,钻进宁氏怀里躺着。
贵妃榻足够宽阔,完全容得下两个女人并排躺着,但宁氏还是将元筠姌搂进怀里,只占据贵妃榻三分之二的位置,母女俩就这样搂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体己话。
宁氏偶尔垂眸回话,眼里的舐犊之情几乎要溢出,眉目间更是说不尽的温柔慈爱。
元筠姌想起所来目的,咬唇说道:“娘,愫儿表姐傍晚给女儿送来请柬,想邀女儿三日后去怡然居赴约。”
宁氏皱眉:“好端端的,怎么忽然记挂你?”
元筠姌坐起来,垂眸说道:“我知道母亲与舅母关系并不融洽,我是很向着母亲的,可是、可是我真的、真的……”
美丽的眼眸水光潋滟,粉白的脸颊爬上几抹红晕。
知女莫若母。
这番女儿家的娇羞作态。
哪里瞒得过生养她的亲娘?
宁氏也坐起身,将元筠姌搂到怀里,一下下轻抚她的背,爱怜道:“乖囡囡莫哭,你这一哭,母亲的心都要揉碎,”
叹了叹,“你虽未曾言明,可娘都看得出来,孟愫儿嫁到安国公府,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嫂,你又自小中意太子殿下,所以舍不得放弃靠近他的机会,是也不是?”
元筠姌将头埋的更深,不说是,也不说不是。
宁氏对这个女儿无比爱怜,爱到了骨子里,相比之下,对儿子反倒没这般疼宠入骨。
无他,是因为她不止把女儿看作是女儿,还把她看作生命的延续,她没能得到的东西,她的女儿必须代替她得到。
人生无来世,她的女儿必须替她活最完美、最圆满的一生。
“我的姌儿这般好的颜色,这般高贵的家世,就该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儿。”
宁氏眸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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